〈 歡迎光臨，請問今天要點哪位男公關？〉 ・率寛
只要付出相應的代價，就能擁有一段全心全意、除我無他的完美關係，即便分開反正不傷感情也不傷心，若有下一次便是加溫，若無下一次，只是增加一段回想起來都身心舒適的回憶，沒有任何副作用。
在這種氛圍流行之下，一間名為「Fxck My Love」的公關店轟然出世，迅速成為時下年輕人口中最為之討論的寵兒。
理由無他，一字排開，男公關們各個令人垂涎欲滴。
高壯結實的、嬌俏精緻的、斯文混血的、開朗奶狗的⋯⋯各式各樣的喜好，在 FML 裡都能被滿足。
不只如此，他們無一不受過嚴格訓練，男公關們言行舉止處處到位，只要他在你眼前的時間，他眼中就只會有你，更彷彿一生都只會有你。
這麼吸引人又無壓力的愛情，即便要花大筆的銀子才能有機會踏進大門，每天依舊還是有絡繹不絕的人潮，嘗試想一睹他人口中讚嘆不絕的美麗風光。
☾ 率寛
勝寛在喪盡家財之後，終於成功踏進他嚮往許久的那扇華麗大門。
他是一名全職 BL 漫畫家，作品曾經紅極一時，只是長江後浪推前浪，在沒有嶄新特出的主題內容，很快他的名氣漸漸淡去，現在只是一個連房租都快要付不起的窮光蛋。
窮途末路之際，他聽說了 FML 這個地方。
天菜帥哥、高級軟裝、甜言蜜語、妖精打架⋯⋯要什麼有什麼，簡直就是他的靈感寶庫。
「歡迎光臨 FML，請問今天要點哪位男公關？」男公關之外所有的服務員都通稱為克拉，勝寛才剛踏進，立刻就有一名笑盈盈的克拉將他帶至專屬包廂。
待他舒服坐進精緻絨布沙發，那名克拉彎腰遞過手中的平板，裡面有著所有男公關的照片與簡介，方便客人作後續的挑選。
映入眼簾的第一頁，便是店內的人氣排行榜。
他的視線掃過一排又一排帥氣的臉蛋，目光卻不自覺停留在最後一排末位的那張格外顯眼的五官。
他伸出食指點了點螢幕。「我挑這一位好了。」
「這位，會很適合客人您的。」
克拉意味深長地一笑，對勝寛鞠了個 90 度的躬，在輕喊一句後便退出了房間。
「從他走進來的那一刻，你便會是他最愛的人。」
ｘ
「好久不久。」
沒過多久，剛剛在螢幕中出現的那張臉蛋便推門，出現在勝寛眼前。
深棕俐落的短髮、混血深邃的五官、低沉卻充滿空氣感的溫暖嗓音，再加上他高挺拔碩的身材，活生生就像是從傳說中走出來的希臘天神。
這種帥到不行的天菜，怎麼會是排行榜最後一名？
勝寛好生困惑。
「我們⋯⋯有見過？」
費盡萬苦才將視線從那人臉上移開，勝寛傻愣愣地回問。
「⋯⋯沒有。」
「這是公司規定的問候語。」
「⋯⋯」
好像突然可以理解，他為什麼是最後一名了。
「我很想你。」
「⋯⋯」
「這⋯⋯不會也是公司規定的問候語吧？」
「你好聰明。」
「我叫 Vernon，不好發音的話就叫啵農吧。」啵農大大笑開，伸手揉了揉勝寛淺咖啡像小熊般的蓬鬆髮頂。
「我是勝寛，很⋯⋯很高興認識你。」對於突如其來的親暱有些害臊，勝寛頭微側過一旁，耳垂泛起淡淡紅暈。
「勝寛，名字也可愛。」
啵農過於不假思索的回應和坦然的態度，讓他貧瘠已久的心律瞬間有些不整。
啊，原來這就是男公關販賣戀愛感的感覺嗎？
「今天我們做什麼？」啵農朝他坐近了些，手臂自然地垂放在他身後的沙發，拉遠點看就像是讓勝寛靠在懷裡一般。
掐了下大腿，勝寛提醒自己不要忘記來這邊的目的地，最重要的是取材啊取材。
不過⋯⋯如果直接問他日常工作內容的話，以他們的職業操守來說，絕對不會回答的吧？
既然如此，繞個彎試探就行。
腦袋瓜動的飛快，勝寛想到一個絕佳的方法。「你可以把你跟上一個客人做的事情，再跟我做一次嗎？」
「嗯？什麼意思？」
雖然啵農做男公關並沒有太久，不過第一次聽到這麼古怪的要求，當下還是有些懞。
「我想體驗你跟上一個客人做了什麼。」再一次，勝寛斬釘截鐵的說。
「你確定？」
「不做你想跟我做的事？」啵農勾起一邊嘴角，和髮色相同的深棕眼曈裡泛著興饒。
「我想跟你做什麼？」
「我不就是在問你嗎？笨蛋。」
喔喔喔喔媽媽，這個外洩的電力是核爆嗎？
勝寛幻想了很多種男公關激烈調情的手段，但這種日常到不行卻又親暱的口吻，反而更讓他臉紅侷促。
「真的，你依樣畫葫蘆做一次就好。」
「OK，都依你。」
側身低頭，下一秒啵農毫無預警的吻上勝寛。
看著那張俊臉在面前瞬間放大，唇上傳來的溫熱讓他不禁睜大了雙眼，和他平常畫出來的表情根本如出一轍。
溫柔甜蜜的輕吻了數次，原本垂放在勝寛身後的那隻手臂不知何時悄悄摟過他的肩，略施巧力將他一拉，當勝寛回過神，他已經坐到了啵農腿上。
就像把握住了這個短暫空白的機會，啵農舌尖迅速竄入蠻纏攪上他，吮舔的姿態就像來自異國的艷火，毫不留情灼燒過路旅人，偏偏那旅人還傻的沒躲，就呆站在原地任憑溫度滾燙了血脈。
勝寛的氣味和鼻息在兩人相吻之際縈繞上啵農，本是 SOP 的程序在莫名的吸引力下卻無法只是照抄。
私心促使之下，他偷偷將他摟得更緊，親吻的時間一直無限制地被不願停下的心聲給阻斷，直到軟軟的小拳頭敲上他心窩，他才不得已的終於鬆開肆虐的唇。
「勝寛，輕吻跟舌吻，你比較喜歡哪一種？」貼在他唇際，啵農低聲開口。
「為什麼要問這個？」
「我想知道。」
「附帶一提，我喜歡舌吻。」
辣紅了臉的勝寛根本無法回答這個問題，即使他心中有著跟對方一樣的答案，他也不可能說出口。
見他遲遲只是左顧右盼，啵農本就深邃的五官因笑開而更加立體；在勝寛脖上綿綿嚙咬，左手環抱住他的腰，單靠右手便解開了勝寛襯衫的鈕扣，隨後拉下半邊的衣衫，露出雪白的右肩。
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男體，卻是他第一次看到這麼柔嫩漂亮的身體。
肩峰突稜線分明、手臂肌肉線條因刺激而繃緊，羞意化成一層薄薄的淡紅蒙上肌膚，藏在袖子裡的手掌下意識為了遮掩而擋在胸前，卻不知道他這個不經意的舉動只讓人更想做壞。
拉下他的手與之十指緊扣，啵農強忍著細細品嚐的慾望，燙人的呼吸就吞吐在敏感的尖端，他再度澀聲問道。
「喜歡脫衣服，還是不要脫衣服？」
「你每個人都要這樣問？」勝寛咬著下唇，嘗試以抬頭來抵禦胸前傳來的陣陣刺癢。
「除了你之外，沒有人了。」
這也是公關守則吧，在我買下的時間裡，他只會有我。
雖然知道，但真正從啵農口中說出的時候，勝寛還是感到滿足。
「如果你不回答我，我們就這樣脫一半囉。」
自己找到了答案，啵農輕舔過白皙平坦的胸膛，舌腹留下淡淡的水光，尤其在最後他停駐的乳暈邊際格外明顯。
故意繞過已經硬脹的突起，勝寛聽見一聲淺淺的笑，然後他又聽見他開口。「喜歡我用舔的，還是用咬的？」
明明像剛剛一樣都是針對喜好的問句，不知怎的，勝寛就是覺得這句特別不同；不是出自於單純的詢問，更像故意的調情。
他只是想讓他更害臊，而他也阻止不了血液頓時一股腦往上衝，臉紅的最是嬌嫩可口。
「不要一直問我⋯⋯就做你想做的就好啦。」抬手鬆鬆摀住那張開口就有罪的唇，唇的主人也不在乎，還擅自更將自己蹭進他的手心。
「因為你喜歡的，比我想做的更重要。」
啵農回答的同時，勝寛瞬間理解了兩件事。
第一，大家為什麼對於 FML 如此讚不絕口；這種身心靈都被溫柔照顧的呵護感，絕對會讓人深深上癮。
第二，為什麼啵農明明如此完美，卻被排在人氣末位；將主導權完全交給客人的方式，或許並不那麼受人喜愛。畢竟大家會想來這種地方，通常就是希望可以完全放鬆被動享受，而非還須主動地一一調教。
可是勝寛發現自己意外的喜歡這種真誠。
他的客觀，是他獨有的溫柔吧。
上半身的衣裳已經凌亂，自從讓啵農知道他各式各樣的喜好，他們的唇和身體的觸碰從未分開過。
在兩人都情動不已的同時，勝寛感受到自己的下體正被輕輕撫弄，剎那回過神，拉住啵農的手，他搖搖頭制止他。
「啵農，接下來我們聊聊就好？」
「不是要做我跟上一個客人做過的？」
「不要了。」
「接下來，我要做我真正想和你做的。」
ｘ
放任啵農將自己圈在懷裡穩穩擁著，勝寛有好多個問題，眼睛眨啊眨的抬頭望向他想詢問的對象。
「啵農，為什麼來做男公關？」
「因為從小到大都不太受人喜歡，所以想來學學看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變得比較討喜。」
「騙人⋯⋯你怎麼可能不太受人喜歡。」想起剛剛的種種，勝寛嘴微嘟，囔囔抱怨。
「所以你喜歡？」
「那看來我在這裡果然有學到東西。」
說要聊聊，沒說不能親。
於是嘟起的紅唇，有了另一雙紅唇的親睞，本就甜的滋味，好像釀成更甘美的迷醉。
「不累嗎？」
「累啊，但薪水高，存錢存得快。」
兩人相處了一陣，本就磁場相合再加上一來一往的問句和回答，越來越像真正的朋友。
只是是那種會抱在一起親親的朋友。
「聊聊的話，我應該也能問你問題？」一連回答了勝寛好幾個問題，啵農終於狠心中斷那個想繼續發問的小眼神。
「可以啊，你想問什麼？」
「為什麼今天來這裡？你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吧？」
從他第一眼見到他，他就知道他一定是初體驗。
不確定的眼神、青澀的反應、還有現在明明抓著他聊天卻總是不敢真正與他對視，都再再證明他並不善於尋歡作樂。
「我想來找靈感。」
「我是漫畫家，可是好久已經畫不出好作品了。」
萍水相逢反而更容易誠實以待，勝寛不假思索就說出了真心話。
「漫畫？你是畫什麼題材的？」
「戀愛嗎？還是現在很流行那種懸疑刺激的？」
一聽見面前人是漫畫家，啵農眼神瞬間好像放出了光。
他興致勃勃的模樣讓勝寛安下了心，至少他不是對這個職業有偏見
的人。
「嗯⋯⋯我畫這種的。」
學著他筆下的角色，這次換勝寛先吻上啵農，只是誰先伸了舌頭、誰又遏止不住的喘息，已經無人能辨。
「是 BL 的？」拇指替勝寛抹去唇邊的甜津，啵農問道。
「那你認識幾週搗的小橘子嗎？」
「他也是畫 BL 類的，是我最喜歡的漫畫家。」
「你也會看 BL？」
「我不看 BL，我是只看他的。」
「為什麼？」
「很好看啊。」
「他筆下的角色都有一種神奇的魔力，很勇敢、很善良、很不顧一切、很討人喜歡⋯⋯跟你給人的感覺，有點像。」
「我認識他，他聽到你這麼說，一定會很開心。」
短暫沉默了會，勝寛只是淡淡地說，嘴角漾起暖暖的笑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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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環響起時間快到的提示音，啵農瞬間將聲響摁熄，似乎不太想讓勝寛發覺。
眼前這個雙眼水汪圓滾的男孩，很不一樣。
從他對自己的第一個要求、第二個要求、身上那股甜甜香香的味道、還有舒服好聽的聲音，一切的一切都讓啵農覺得不一樣。
這是他當公關以來，第一次有些希望，他和他的初相遇，不是在 FML，而能只是尋常街邊。
情不自禁在他脖子上留下紅印，依依不捨的吻上幾口之後，他還是得提醒客人時間就要到了。
「勝寛，最後，我可以再問你一個問題嗎？」
「為什麼選我？我是人氣最末，通常不會是大家的首選。」
這是他最想問的問題。
店內有分亂數分配和指定公關兩種方式，若非隨機分配，他通常不會是被指定的那一個，也是因為如此，才讓他從剛接到消息時就有些吃驚。
「我想讓你知道，即便你排在最後，對某些人來說，卻是一眼就會看見的第一順位。」學著啵農最一開始的動作，他也同樣揉上了柔順的深棕短髮。
「我們⋯⋯應該不能留彼此的聯繫方式吧。」
「嗯。」
「那⋯⋯我給你小橘子的聯繫方式？你可以親自跟他說你對他的喜歡。」
見啵農沉吟半晌後點了點頭，勝寛快速唸了一串帳號名稱並看著他輸入手機。
「？！」
搜尋出來的結果，讓啵農驚訝地抬起了頭，嘴巴也有些不可置信的微張。
是勝寛的照片，照片旁的用戶名卻是他最喜歡的漫畫家名號。
「我就跟你說，他聽到會很開心的。」
比了一個噓的手勢，勝寛笑瞇了眼。
然後他站起身準備往門口走，下一秒卻被扯進來自後方的懷抱。
靠在勝寛耳畔，啵農囁聲。
「小橘子，下一次，我們在外面見吧。」
然後啵農鬆開懷抱，拉開了門。
走過他的那瞬間，勝寛確實聽見了。
「我叫崔瀚率，26歲，單身，今天好像遇見了喜歡的人。」
「這次，不是招呼語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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