珉佑 20

〈 PART 10 〉

一片黑暗裡,他總聽見微微弱弱的鈴聲在身邊環繞。

那是再脆弱不過的,像乞求一般的細音,他比誰都還明白壓抑的悶響背後代表著什麼。


熟悉的聲音將他拉進更深層的夢境,他又回到了夜夜都無法逃離的夢魘。


在那個狹小卻明亮至極的地下室裡,他赤裸著身體,無助地跪在那男人身前。

右手腕被繫上金色鈴鐺因為止不住地哆嗦而響個不停,硬挺材質的環圈毫無彈性,幾乎就快卡進皮膚裡;陳舊的血跡反覆沾黏,卻養出更深沉漂亮的深棕皮色,底下的結痂日復一日的被新傷覆蓋,不久後新傷也會痊癒,然後成為這輩子都無法抹滅的疤。


「老師⋯⋯」


熱辣的耳光暴風襲來,他被打偏一側,卻又立刻掙扎著爬回原位。


「我說過了吧。出了學校,你要叫我什麼?」


「主⋯⋯主⋯⋯人⋯⋯」

「這才是主人的乖狗狗。」


那雙長久被粉筆灰浸蝕而粗糙的手,再溫柔不過的輕輕拍了拍自己的髮頂,就像在學校他總對其他同學做的那樣。


然後他瞬間收攏了掌心,指尖纏繞著細髮揪得死緊,往下拉,他要他跪著仰望他。


「這幾天,有沒有偷偷自慰?」

「沒有⋯⋯還沒有給主人碰之前,都不能自己來⋯⋯」

「小狗有沒有騙人,主人檢查看看就知道了。」


伸出光裸的腳掌,那人臉上帶著愉悅,嘴裡微微哼著不成調的旋律。陷進紅絨布的躺椅,挪了挪姿勢,他彎起膝蓋踩上珉奎雙腿之間因恐懼而張揚的茁大。


「主人最喜歡的就是小狗的陰莖。」

「那麼紅,那麼硬,就像你一樣,讓人瘋狂。」


他的腳掌光滑而細膩,和手有著極大的區別。

利用滲出的濕黏液體作為潤滑,前前後後的,他用掌面既蹭又踩,珉奎低頭看著自己的性器一瞬一寸的膨脹。


你很痛苦吧?你很不安吧?

這些後來被一而再再而三問到的問題,他麻木的開口騙人。


嗯,很痛,我很害怕。


沒過多久,他看著自己從尖端噴出陣陣白濁,有些濺上他的腳板,有些沾上了他的腹部,有些只是滴落在潔白的地板上消失。


雖然看不見,但濃濃的腥氣重的令他皺起眉,他始終不喜歡這類氣味,像是屠夫的砧板,在刀痕留下的隙縫裡如果仔細觀看,會發現無數的血與肉。


它們卡在裡面腐爛,無人清理,然後發臭。

就像這個房間一樣。


四處都有他的,或他死去的殘骸。

他見他刷洗,卻不見味道散去。


「射了這麼多,果然有聽話。」

男人心滿意足的起身,彎下腰,將他的舌頭塞進他的口腔裡。


再來是他的手指,最後是他的性器。

他的嘴,就像是什麼都可以被放入的娃娃屋,裝滿了所有他想要用來裝飾的器具。


「每天在台上看著你,我都得想辦法忍住才不會勃起。」

他一手勒住他的後頸,一手插在腰上,不讓他後退,卻一再頂到喉頭最深處。


所以⋯⋯是他的錯吧。

如果不是因為他的存在,大家口中的溫文儒雅、親切敦厚的老師,不會在月圓那次變異為狼後,卻再也變不回來。


然後他射了,他卻吐了。

一地的穢物和酸臭明明慘不忍睹,那人卻依舊勾著好看的微笑,好像他的反應是對自己的舉動最大的讚賞一樣,看起來更快樂了。


「主人⋯⋯對不起⋯⋯我不是故意的⋯⋯」

「做錯事,就得被處罰。」他捏上他的雙頰,雙眼幸福的微瞇。


「自己去拿,你知道我要什麼。」

「⋯⋯是。」


拖著已經麻痹的腿,每一步都是針紮般的刺痛。

來到牆角一排又一排的木櫃,精準拉開左邊第三格,拿出裡頭唯一的物品。


雙手托上細長的教鞭,前端被精心改良過,從細錐狀變成了攤平的扇形。


他說這樣留在身上的形狀,會像一顆艷紅的心。

那是他寵愛他的證據。


背對過身,他四足跪地。

扇形從後頸一路往下,扇上左臀,再來是右臀,然後抵著腰椎處他改變施力點,強迫他將臀部抬高。


鈴鈴。


在鈴聲響起的時候,未經潤滑過的後穴傳來熟悉的疼痛,很快就不痛了,他知道。


經過改裝後的空間,四面環繞的都是鏡子。

他說這是特地為他建造的狗屋,他問他是不是很漂亮。


很漂亮。他回答。


無論他將臉轉向哪裡,都能看見自己的模樣。

像極了畜生。


一開始的恐慌已經消失,他好像已經學會怎麼讓自己抽離這一切。

只要怕的不是他,痛的不是他,正在被抽插的,就能也不是他。


鈴鈴。


他想起他最喜歡的那隻貓咪。

那隻總陪在他身邊,黑色絨毛的撒嬌小貓,等等回家之後,就能把牠抱進懷裡了。


不知道今天要開哪個口味的罐頭呢?

還得再餵一包肉泥作為晚回家的補償吧。


珉奎想著,淡淡勾起嘴角。



越來越暗的夜色從窗邊慢慢滲進房內,靠著一盞矮桌上小小的夜燈來抵禦黑襲,圓佑抱著雙腿依舊一動不動。


他睡得不安穩,他感覺得出來。

有時他會喃喃些囈語,模糊不清的,圓佑只當作是高溫的後遺症。


偶爾他會再輕不過的探一探珉奎的溫度,然後擦去因為正在退燒而滲出的汗,旋即又會縮回椅子,當個稱職又沒有存在感的寵物。


或許這就是珉奎想要的吧。

一段輕鬆的關係,他可以對他揮之即來呼之即去,也不用理會他多餘的感受。


當初他明明也是這樣想的。

跟隨主人的指令就好,主人說要就要,不要就不要,不需要添加自己的想法,就像人工智慧一樣單純負責產出,多麼乾淨俐落。


只是怎麼⋯⋯就多了愛呢?

不,應該是說,為什麼他不再甘於只是單單愛著珉奎了呢?


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夠複雜,最不需要的就是再多添加自己無謂的情感和情願。


況且如果他不再能好好聽從主人的命令,那要怎麼繼續留在他身邊?


圓佑低下頭埋進雙腿之間的縫隙,對這樣被情緒裝了滿身的自己,害怕又無措。

他好想大口喘息,卻怕驚醒了床邊那人,所以他只是張開唇,然後嘗到了落進嘴裡的鹹味。


愛上他的每一天,他都想哭。

從沒有人跟他說,原來愛的味道是鹹的。


窸窣聲傳來,圓佑被突如其來的騷動嚇得立刻抬起頭,他下意識想躲,卻發現自己根本沒地方可以隱藏。所以他只是呆呆坐在那張軟椅上,看著珉奎站起身,走向面前的木櫃,然後拿出一樣銀銀發光的長棍走向自己。


被他發現了嗎?

要⋯⋯被處罰了嗎?


「主人⋯⋯」

他的話還沒說完,他卻在他面前跪下了。


「主人⋯⋯小狗拿來了。」

他將銀棍虔誠的用雙手捧上,似乎是要交付給他的。


這時靠著微弱的光線,圓佑才看清楚眼前的一切。

緊緊閉著眼,他根本不似有醒,更像在無意識間做出類似夢遊的舉動;手中的細棍和老師因教學方便會帶著的指示棍相同,只是前端不再是收攏的形狀,而是一片詭異的扇形。


「狗錯了,請主人⋯⋯處罰。」


好看的眼摺邊淌著眼淚的痕跡,他顫抖著唇,每一字都是那麼艱難才說出口。


如果只是夢,他不可能做出這麼順暢和富有邏輯的舉動。


圓佑依靠腦中的知識,幾乎是立刻就能斷定,那是他的過去。

現在在他面前的珉奎,正活在過去某一段的回憶裡。


所以他,也曾經被誰豢養嗎?

為什麼他全身都散發著這麼濃烈的不安和懼怕?


暫且接過他手中的棍子,圓佑輕輕摸上珉奎的臉頰。

他仰起頭,原本能被濃密的睫給困住的淚滴如今順著角度墜落,咬著下唇的力度幾乎都要滲出血。


見狀,圓佑伸出拇指想制止他繼續折磨自己,「鬆開。」他悄聲說。

立刻聽話拉開唇齒之間的距離,他看他伸出舌,然後舔上了自己的指尖。


「主人不要生氣,小狗不是故意的⋯⋯」

「我沒有生氣。」


珉奎皺起眉,雙手交叉將上衣瞬間脫下,站起身,他也不忘把褲子扒光。

如今,他全身袒露的雙腿跪在自己面前,腿間的性器甚至已經腫脹流汁。


「主人,求求你,不要生氣。」

「小狗都是你的,請主人懲罰我,然後原諒我⋯⋯」


「珉奎,你冷靜一點。」


他嘗試跟他對話,對他溫柔,但他的行為卻愈來愈徬徨,整個人就像驚弓之鳥,似乎只要不照著他的劇本走,他便不會停止道歉和痛苦。


他知道他該叫醒他,可是他沒有勇氣。

如果他在這個最不堪的狀態下清醒,圓佑知道兩人之間就徹徹底底的完了。


於是他傾身向前,輕輕吻上了他。

本意是想換成用動作安撫,他卻毫不猶豫地張開嘴,送上自己的舌讓他糾纏,他甚至還能在嘴裡嚐到一些些玉米的甜氣。


他想退開,他卻軟軟勾上自己,膝蓋往前移了些,卡進圓佑張開的雙腿之間。

和平常完全相反,他的吻一點侵略性都沒有,就像一隻完全臣服於自己的小狗,任憑主人隨意處置。


黝黑的短髮有些凌亂的散落在閉起的眼邊,唇因失去方向而微微嘟起,他像初次相遇時一樣,青澀稚嫩的像個未經世事的孩子。


這讓圓佑不由自主的興奮了起來。


現在,換他渴求著他的命令。

成為小貓之前,他也只是一個會幻想心上人肉體的男人。


捧上他的頰,圓佑主動加深吻的力度,搓揉著他的下體,他聽見他在嘴裡軟軟嘆息。


主人,你說過的,我要絕對服從。

如今是你跪著要我原諒,是你開口閉口叫我主人,是你要我擁有你。


是你要的,我就得給,對吧?



明明下午才做過,但是只要他一靠近,身體幾乎立即就會給予反應。

更何況珉奎現在跪在他面前,頰邊因為吸吮而鼓起又收縮,進出之間會逗引出些許唾液,他絲毫不顧那些流下的晶瑩,只是一心想取悅他。


不帶掌控或是任何挑逗的惡趣,他就像他一樣,對主人忠心耿耿。


頭不自覺向後仰,下身的刺激大的讓圓佑捏緊了扶手,明明身體的快感如此真實與強烈,心裡有一塊卻始終徘徊著不安。


一滴,一滴,一滴。

夏季已經來到尾端,室內卻毫無聲響地下起了雷雨。


圓佑睜開眼,看見他閉起的雙眼遮不了的雨滴傾盆。


他為什麼總在哭?

夢裡的他,面對的那人究竟讓他有多痛苦?


他的依順和乖巧騙不了人的讓他打從心底感到顫慄般的快感,他甘心臣服於珉奎,卻也絕對喜歡他臣服於自己。


可是他想帶給他的從來不是雷雨盛夏,也從來不想當別人的替代品。

儘管他面對的是他的夢,他面對的卻是再真實不過的眼前。


「珉,好了。不要了。」

「醒醒,你在做夢。」

他輕輕拍了拍珉奎的肩,似乎是誤會了動作的意思,珉奎沒有停下,只是加快了動作。


「珉⋯⋯啊⋯⋯不行,珉,停下。」

他推著他的頭,他的唇內太過於炙熱,每一個吸吮都讓他快要射出。


在他想停的時候若是無法即時踩下煞車,圓佑真的很擔心這樣的自制力,他無法再來一次。


「主人⋯⋯」

帶著嗚噎,珉奎的聲音裡有他從未聽過的脆弱,那讓他正要脫口的嚴正拒絕硬生生的被擋下。


他到底該怎麽做?

明明學了滿腦的心理學,在此刻卻沒有任何一個派得上用場,所以他只能選擇用最原始的方法來確認。


「珉,你要什麼?」


「我要我的貓⋯⋯」


他的聲音染上濃濃泣音,響在他耳邊,卻像斬斷理智的貫耳雷鳴。


抬起他的唇,他再無猶豫的重重吻下。

汲取他的柔軟,舔過他的淚水,他如果要的是他的貓,他會讓他擁有。



這個夜晚,對圓佑來說已經太過於不切實際。


他望著自己的性器不斷進出珉奎的肉穴,而他趴伏在身前,無助地承受自己的碰撞。


眼睛已經太過習慣黑暗,再加上夜燈的輔助,他甚至能看見洞口的軟肉隨著他的離開而被帶出,空虛的渴求讓它一張一合的收縮,邊圍纏著些不知是他的,還是他自己的淫液,他抵著那處軟軟磨著,聽他從喉頭洩出的粗喘和求饒,然後更加腫大,最後重新貫入他灼燙的體內。


他們,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呢?

圓佑舔舐過他結實的背胛,一遍遍在心裡問著自己這道無解的習題。


抽過擺在腿邊的教鞭,他按照珉奎想要的,一鞭鞭打在他身上。


圓佑特地放輕了力道,沒有留下任何傷痕,只是在他的後背和臀側淡淡暈開了粉嫩的心狀,在拍擊之後他會用手立刻揉撫,然後看紅慢慢退去,這時他才會放心加快腰間的動作,帶回給自己的快感。


緊實的腸壁毫無縫隙的吸附著自己,而他往前套弄著近乎硬挺至腹的粗大,看著他側過頭張嘴呼出熱氣,他便用唇舌帶來更洶湧的慾望。


珉奎漸漸的不再哭了。

圓佑無法得知他是不是終於脫離了那個噩夢,又或是他無意識之間相信他不會傷害他,所以身體放的更軟,情動的也越加厲害。


「珉⋯⋯」

雙手扣住他的,他將他壓在身下,一次比一次更激烈的抽插。


「是我,你的小貓,你的全圓佑。」

「夢裡那個人,我們不要了好不好?」


「我會對你好,我會很愛你⋯⋯」


「換成我,好不好?」

「愛我⋯⋯好不好?」


「珉啊⋯⋯我的珉啊。」

靠在他耳邊,圓佑只敢咬著下唇悄聲默念,直至酥麻侵襲,最後射出。


都已經做到這步,他早就不擔心他中途清醒,唯一懼怕的是他會聽見他的真心。

本就已經傾倒的天秤,已經無法再承受一顆真心的重量。


抽出自己的,他仔細將珉奎擦拭乾淨,再小心不過的將他的衣物也全數歸位,用大概的記憶將教鞭重新放回櫃子,天色已經開始從遠處濛亮。


對不起。

你說的,我一句都沒有遵守。


今夜,就當成只有我知道的秘密,好不好?


圓佑蹲在床邊,輕輕順了順珉奎的髮側,沉穩的鼻息傳來,他終於真的睡去。


醒來之前,做個好夢吧。

醒來之後,什麼都不要記得了。


背起包包,圓佑壓下門把離去。


踏著面前的黑,迎著遠方的白,他一步步走在灰色空間,就快分不清對與錯;清晨的涼意明明舒暢人心,胸口卻痛得像要碎了,一口都難以呼吸。



鬧鐘聲從手機傳出,珉奎再自然不過的按去。

捋了捋頭髮他坐起,四周環顧了會,圓佑確實已經不在。


捏了捏眉心,燒退後的後遺症讓他太陽穴泛起一陣陣的疼。


他愣了愣,意識到有些異常。只有頭痛,對珉奎來說才是不合理的。


他太清楚沒有吃安眠藥的後果。


拿起手機,他點開正放在主頁上的 APP 。滑著時間條,他的臉色越來越呆滯。

他看見他沒走、看見他瑟縮、看見自己跪下、看見自己哭泣、也看見他嘗試著拒絕,最後進入了他。


比起過去任何一場夢,他都還要更溫柔。

所以他昨夜逐漸不痛了,全都是因為他。


可是他卻是這個世界上,即便是死,都不想讓他知道這段回憶的人。


將臉深深埋進掌心,他好像跌入了萬丈深淵。


「你終究還是⋯⋯沒有聽我的話啊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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